我先是感覺到身體變輕,像是周圍慢慢淹滿了海水,有種奇妙的浮力包圍我的全身。接著,從手腕開始,有種輕柔卻不能抵抗的抬升力。慢慢的的把我的手臂抬高。
我仰面向天,感到一陣天旋地轉。就在我深吸一口氣的同時,胸腔竟然就像灌飽了氫氣的氣球,慢慢的往上抬升....抬升...
我雖然沒有睜開眼睛,但也知道我現在的姿勢應該是莫名的詭異。你能想像一個人屁股離開了座椅,腳跟還踩在地面,全身浮在半空中並且後仰45度嗎?
升高到我軀體的極限後,我無法再往上升高了...就在這時:
"啵"!
就像開了一瓶香檳或者撥開了一片豌豆莢那樣...我竟然感到還在繼續不斷的往上升高!
直到我吐出了一口氣,上升的感覺也停止後。
"好了,張開眼睛吧~"
印度老人說。
這是我奇異夢境的第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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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夏天,也是這個時候,詳細是哪一天我已經忘了。只記得一樣的悶熱,一樣的空虛無助。
那是我病得最嚴重的時候,我剛停掉醫生的藥幾天。每天都非常渾噩,精神也十分耗弱,整天只是想睡。
就在某一天的下午,我心裡想著不能每天都把時間睡掉。
書桌上還有一些圖書館借來的書,我喝了杯咖啡,準備消化掉其中幾本。
然而一種莫名強烈的睡意侵襲了我。前一秒還精神抖擻,下一秒就像被海浪捲走的衝浪板,我整個深陷在睡眠的渦流裡。
媽呀...有沒有這麼想睡...
之前嚴重失眠時吃FM2成分的安眠藥都沒這麼誇張...
在我努力抗拒睡意的短短幾秒裡,我留意到我的MSN視窗裡好友捎來了訊息:"你在幹嘛? 3:05 PM"
我在幹嘛?
剛有個念頭,我就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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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睜開眼睛後,眼前的景象讓我大吃一驚!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,像是要從口中脫逃而出...如果我有心臟的話...
我看見自己就躺在電腦椅上,仰面向天的熟睡著。
而"我"就在電腦椅的正上方屋頂的高度,跟"我"面面相覷。
"走吧,沒時間在這裡自戀了" 一個穿麻布衫的黝黑老人,用水平的角度飄在我的旁邊,做出了一個有點怪異的笑。
我突然想起中國古老的傳說。人死以後會看見自己,這時陰曹地府派出牛頭牌跟媽媽麵,帶著東榮牌強力鎖準備把你扣押回去交差。
"所以,我死了?"
"你問哪一世?"
話聲剛落,我已經看見自家屋頂像火柴盒那麼小,我迅速的往上攀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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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上升沒有聲響,沒有風,沒有穿越天花板時該有的一陣黑,甚至沒有速度感。
我家屋頂一瞬間就看不見了,接著台灣全島不斷在後退。我撇一眼中央山脈銳利的山陵線,下一瞬間已經穿越了山頂上的雲霧...
上一秒你還能看見海面上波光粼粼(或許是海浪),下一秒他們已經成了一顆平滑的藍寶石。
也許玩一次Google Earth就能夠體會我說的場景變換,但那像是玩自由落體往下掉一瞬間的掏空感,我卻是如何也無法用文字讓你感受。
那種感覺跟看電視或電影還是有很大的差異,當看到漂浮在地球高空的雲朵時,他真的是雲。是一絲一縷像煙霧一般的東西。當你漂浮在一大片藍色的上方時,心裡會有種恐懼。因為你知道那是海,一個人在裡面就像灰塵一樣的渺小。我們怎麼可能征服海呢?
如果一個人被丟在這一大片藍的正中央,會是多麼的無助?
而這只是我們居住的星球上的海洋。
當上升到能看見地球的圓弧外型時,人才會真正知道地球與太陽的相對關係。他是一顆大老遠就亮到你想罵髒話的光點,跟在地表上鑲在藍藍天空上的小點相比,好像大了一圈,但望向那個方向眼睛就會刺痛似的感到比地球上強了幾倍的亮度。
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地球都已經小到看不見了,太陽系裡的其他行星好像一小片塵埃一樣的從腳下飛過,他還是大老遠的一顆光球,好像相對位置都沒有變過似的。
我才真正感覺到,光是一個太陽系就有多巨大、廣闊...
一個我們了解的最深入的星系,他的深沉、空曠的虛無感、距離的實感、一顆孤獨綻放的純白光球...這一切都好像在我心上重重的打了一拳...
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在告訴我,人真的很小,小的我不知道怎麼形容。人類最偉大的建築從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微生物的傑作,黴菌的菌絲。
我在這個位置,看地球,跟你用最精密的鑷子夾起一粒沙,看上面的微生物,是一模一樣的。
微觀與綜觀的關係。
人只懂得格物致知,不斷的研究自己眼界能夠容納的東西。卻從來不明白當我們自己也被微觀時心中那深不見底的自卑。
這種了解令人心痛卻又膽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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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接下來我們稍微快一點吧"
接著,所有遠遠發著光的星星都迅速的拖起長長的尾巴像我飛來,從我的身旁掠過。
那每一顆發亮的星星都是一顆恆星,每一個恆星構成的星系裡都可能有像地球一樣的地方。
而所謂的"從我身旁",也許也有幾十億光年的距離。
(每顆星星拖著的長尾巴都發出像是看CD表面時那種七彩的光線,但我不知道為什麼,也許科學家知道?)
而如今這樣的星星就像天空中撒了一把沙,捲起了一場沙塵暴,漫天鋪地的在你周圍飛舞。
星星快速的迎面而來,又快速的從你身後遠去。
他們密度之高,數量之多,就在我覺得速度似乎達到極限的時候,這些從我身邊畫過的線竟然密密麻麻的連接了起來。
我就像是飛行在一片強烈白光的隧道裡。
"有些地球上的人死到一半沒死成"印度老人笑了笑:
"醒來後告訴大家自己正穿越一道發光的門,指的就是這個"
遠方看來像一陣棕色的發光雲霧一瞬間就在你眼前展開,你已經深入了了這片雲霧,轉眼間又穿越出來。
我正在穿過一個又一個的銀河。
在這些銀河背後,有一大片漫著綠色、棕色、紅色等各種光線的雲霧,像一幅正在進行的螢光色水墨畫。也像灑了乾冰,又用各色燈光打上一樣;或者是電視裡常看到的極光,只是這裡是各種顏色都有,並且是非常明顯,大片而濃郁的,不是像極光那樣呈似有若無的線條狀。
這片奇異的光佔據了我整個視野,我無論往左看、右看,放眼所及都是這樣的雲霧。
我突然想到甚麼似的回頭看來時的地方,結果看見了另一大片的雲霧。主要是紅色與冰藍色構成。正在漸漸的縮小。
這時候我明白了,我正在遠離我所居住的星雲,往另一個星雲奔去。
接著我們停了下來。
"你知道嗎?" 印度老人說:
"如果用你們人所認為最快的速度-光速-這裡你花幾輩子的時間也到不了"
接著印度老人指了一個方向,在他手指的方向,有一個小小的藍色亮點。
星雲裡有許多巨大的亮點,大部分都是藍色。但也有白色,接近黃色與紅色的亮點。
印度老人指的這個點跟其他的亮點相比沒有甚麼特殊之處,但卻有種特別吸引人的感覺,我怎麼回想也說不上為什麼。
"因為那是你來的地方,你真正的家。任何一個靈魂都記得回家的路"
印度老人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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